265、生离之痛(二)-《步生莲:六宫无妃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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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千里之外,太子元恂一路风餐露宿,已经赶到了拓跋氏的祖陵,这里年年有人打扫,石阶上整洁干净,连杂草也不多见。元恂一路辨认着,找到了那块写着“贞皇后林氏”的碑石。

    元宏已经说过,他死后要葬在洛阳新都,并且已经开始命人修建陵寝,贞皇后陵寝不会与帝王合葬,规格便小得多。也许是雨水反复冲刷的缘故,贞皇后的墓碑四角都已经变得有些圆滑,字迹上涂刷的金粉也掉落了不少。

    “母后……”元恂跪倒在墓碑前,张开双臂抱住那块冰冷的石碑,就像抱住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,“别人都说,父皇当年很宠爱您,所以才会立我做太子。母后,这是真的么?”

    山间风声呜咽,却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。“母后,如果是真的,为什么父皇现在那么讨厌儿臣呢?儿臣就真的那么让人心中生厌么?”元恂仍旧固执地发问,就像一个儿子在跟母亲说话那样,把这些年心中的疑惑全都吐露出来。

    “母后,虽然儿臣不愿承认,可儿臣真的长得一点也不像父皇。父皇和两个弟弟都消瘦白皙,儿臣却……”他说着说着,竟然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,“母后,你为什么丢下儿臣一个人走了?有时候儿臣真恨,为什么儿臣不能是高母妃或是冯母妃所生的儿子?如果有一个得宠的母妃在父皇面前说说好话,或许父皇就不会对儿臣那么冷漠了。母妃……你说话啊……”

    他刻意一个人来,把侍卫随从都留在了外面,就是因为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跟自己的母后说。他知道母后不可能给他任何回答,可他就是想把这些年堆积在心里的话全说出来。他在战战兢兢中长到这么大,先是在不苟言笑的皇曾祖母身边,接着又要面对冷漠严厉的父皇。

    元恂看见眼泪把墓碑一角都打湿了,用袖口擦了一擦。这时,身后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,一道算不得好听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“王爷,您又来看贞皇后了?”

    王爷?元恂心里疑惑,转过脸去看,一名不到三十岁的妇人,正一步步走过来,她身上穿着粗布衣裳,头发用一块葛布包住,手里还拿着些纸钱、香烛,看样子经常到这里来。

    那妇人看见元恂,像是吃了一惊,仔细打量了他半晌,才问“你……你是北海王殿下的什么人?”

    元恂没想到一个山野妇人也能知道北海王的封号,便回答说“我是大魏太子元恂,北海王是我的叔父。”

    “恂……”那妇人低声念了一遍,眼里的震惊之色更重,“你……你是太子殿下?”说着,她便跪倒下去,向元恂连连磕头“殿下,奴婢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着您……”她的声调似乎因为激动而颤抖不已,磕过头后,又转向墓碑“娘娘,您看见了吧,您的儿子来看您了,他……他长得跟王爷几乎一模一样,您在地下也可以安息了。”

    元恂听得一头雾水,这妇人似乎知道很多他出生时的事情,忍不住问道“你说的王爷是……北海王叔?”

    “王叔?”那妇人一怔,接着摇头苦笑,“是了,殿下什么都不知道,是应该称呼王爷为叔叔。”她把怀中的香烛、纸钱摆好,熟练地点燃了,又把纸钱扔进铜盆中。

    元恂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,他走到妇人面前问“你经常来这里烧纸钱?你认得我的母后?”

    那妇人用一根玉石钗子拨弄着铜盆里烧着的纸钱,幽幽地说“奴婢是从前侍奉贞皇后的宫女,叫做心碧,太子殿下刚出生时,奴婢还抱过殿下呢。”山间风吹日晒,心碧不过二十多岁,可此时看去,就像是三十出头的农家妇人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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