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 一剑决恩仇-《浮云魅影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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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心,易乱而难安。

    巅峰对决之时,心必须冷静。

    凤九天的心已乱,自然不会在千华山动手。

    那么他唯一的机会,便是两月之后的君山大会。

    他一人独自前往君山,途中除了愤怒还有凄凉。

    十日后,华山。

    悬崖陡峭,山势连绵,其峰直插云霄。

    此山和凤九天很像,冷峻而又不失爽直。

    风轻云淡嵌山间,似烟似雾在云端。

    这是一座雄浑之山,是一座霸气之山,更是一座传奇之山。

    谁也不知山上是否有神仙,但陈抟老祖无疑是最接近于神仙的人。

    学究天人、独步江湖、未卜先知、与世无争……

    这些都是江湖上对他的评价,却又似乎显得多有不足。

    凤九天对这些传说并无兴趣,但已涉身仙地,不由心驰神往。

    第一缕晨曦映照云台观,显得幽静而清新。

    曙光似为这座古老的道观,披上了金色的薄衫。

    凤九天本以为这里会很冷清,结果却让他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天光未晓,通往云台观的石阶上,便已站满了形形**的人。

    这些人有的是侠客、有的是医者、有的是将军、有的是乞丐……

    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,本该老死不相往来,不料竟都齐聚于此。

    陈抟老祖的地位、威望,以及他的本领,可见一斑。

    七月的天气酷热无比,蝉鸣声声更是燥人。

    凤九天此刻有些心猿意马,不知不觉间已到山前。

    他正想穿过人群继续前行,却突然听见一个高亢的声音。

    这声音虽不是很雄浑,可听在人们耳中,宛如一声炸雷。

    “诸位,陈抟不过浪得虚名,大家都不必再等了!”

    江湖中说谁浪得虚名都不足为奇,唯独说陈抟老祖却极为罕见。

    凤九天极是好奇的踮起了脚,看向石阶尽头的一老一少。

    这一老一少虽是文士打扮,腰间却都配着长剑。

    凤九天虽从未见过这两个人,但听茶仪卿闲谈中提起过。

    这两人是一对亲父子,而且都是大燕皇室后裔。父亲叫慕容原,是金陵燕回院的家主,毕生致力于恢复大燕。儿子叫慕容邦,是燕回院的少主,江湖人称神剑公子。

    这两人虽非绝顶高手,却也绝非籍籍无名之辈。

    若是一些不入流的角色如此放肆,凤九天自然不会理会,但说话的是这对父子,他就不能不一探究竟了。

    凤九天被好奇心驱使,早已顾不得规矩。

    他一边用手分开人群,一边快步朝慕容父子走去。

    很快凤九天就到了近前,极是困惑的开了口。

    “久闻慕容前辈乃高雅之人,为何在此口无遮拦?”

    “不知这位少侠姓甚名谁?”

    慕容原虽朝凤九天一拱手,语气间却有些倨傲。

    “我叫凤九天!”

    凤九天看着慕容原,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。

    慕容原闻言脸色有些变了,慕容邦甚至有些发抖。

    “你是凤九天?在昆仑山屠戮正道的凤九天?”

    “不愧是燕回院家主,果然有见识!”

    “那……那你能不能,帮老夫一个忙?”

    “帮忙?你既把我当做邪魔,还敢找我帮忙?”

    “老夫只是想让少侠帮忙看一样东西。”

    慕容原说着从背后取下一个包袱,一个很显眼的长条包袱。

    他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袱,从中取出了一卷古画。

    慕容邦接过古画,双手缓缓打开,呈现在凤九天面前。

    凤九天尚未仔细观看,便能感受到画中涌出如剑般凌厉的杀意。

    他明白这绝非一幅简单的古画,而是一幅绝世的剑法秘籍,可再仔细观看时,似乎又感觉不是什么秘籍。

    刹那间,古画再次透出杀意,犹如万千剑雨在他脑中盘旋。

    他明白自己的修为莫说无法参透,就连不走火入魔都属万幸,他连忙使出了全身力气,这才堪堪从凛然杀意中全身而退。

    他脑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惊人的结论。

    “这不是剑法,绝对不是剑法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语气极是肯定,听起来不容任何人质疑。

    慕容原和慕容邦轻蔑地摇了摇头,长长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唉,又一个有眼无珠之人,浪得虚名之徒啊!”

    两人一边说着,一边很是不屑的径直向山下行去。

    凤九天见两人不待自己说完便匆匆离开,无奈的笑了笑。

    “这根本不是简单的剑法,而是世间一切剑法的总纲。”

    他一边替慕容父子惋惜,一边却又暗自嘲笑他们的无知。他正想回去继续排队时,却突然被身后的人拦住了。

    “凤少侠,你的威名天下尽知,我们不敢与你争先。”

    凤九天闻言笑了起来,很是愉快的大笑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,既是如此,那就却之不恭了!”

    凤九天信步进了白云观,脚步很是悠闲。

    白云观是个静心养性的宝地,让他莫名感到舒适。他一边向道观正堂走去,一边留心着周遭布置。

    可他在观中并未见到陈抟,不由得有些失望。

    他只好绕道后山,打算继续赶路。

    后山上,大石旁。

    此处一向人迹稀少,现在却聚集了两位不凡之人。

    两人相对盘膝而坐,正全神贯注的盯着一方棋盘。

    他们面前放着一方象棋盘,局势严重倾向于黑方。

    持黑之人是个魁梧少年,纵千万人中也是最引人注目的。

    他的神情轻松而愉快,似已认定自己必胜。他对面是位老者,身着鹤氅,仙风道骨的老者。

    寻常人下棋,此时定已急得抓耳挠,。但老者脸上却带着一抹微笑,十分从容而自信的微笑。

    “无量天尊,贫道虽非贪婪之人,可下棋总爱有些赌注。”

    “赌注?不知老祖想要赌什么?”

    “哈哈,想要什么?那就看你给得起什么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既在华山下棋,不如就以此山为注!”

    常人赌注不过金银、宝物,从未闻有人敢以山川河流为注。

    以华山为注,或许只是那持黑少年的无知轻狂。可敢相信此言之人,恐怕就寥若星辰了。

    比如一旁负手观棋的白衣少年人,眼角便已露出一丝不屑。

    可老者只看了看面前的少年,略一思索竟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他仿佛并不觉得少年是在开玩笑,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,而是相信这个少年,真的把巍巍华山做了赌注。

    若真有人敢以山川为注,能以山川为注,或许也只有一种人。

    那就是天子,那就是堂堂的一国之君!

    观棋少年有些愣住了,不敢置信的看向那持黑少年。

    他无论如何也看不出,眼前的少年怎会成为一代帝王。可他明白,老者既已经相信,自己也该去相信。

    接下来他开始替老者担忧,一个更大的疑问盘旋在他的脑海。

    那就是这位老者该怎么赢,怎么扳回这必输之局。

    他在心中想着无数种下法,可最终却都于事无补。

    “老祖,现在该您下了。”

    那持黑少年和观棋少年一样,全未发现己方弱点,仍显胸有成竹。

    老者闻言微微颔首,缓缓拿起自己唯一剩下的“马”。

    两人目光此刻齐齐盯着老者手中棋子,心中不断的盘算着。他们想了很多种可能,但最终都必败无疑。

    此局红方看似已全无胜算,可老者的神情竟似有必胜的把握。只见他的手缓缓举起,又缓缓落下,落在了看似寻常的位置。

    下棋少年方才还有些紧张,此刻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笑意。

    他认为老者此局必然输定了,至于赌注也不过是个笑谈。所以他极是自信的拿起了“炮”,重重的落了下来。

    老者见状只得退“马”,使本就被动的局势变得愈发被动。

    持黑少年此刻笑容越发得意,进“炮”想要吃掉老者唯一的“马”。

    可一下秒少年的笑容僵住了,神情变得有些凝重。

    因为他此时发现,自己的“炮”竟无意间被牢牢牵制住了。

    他只得把“炮”退到了原先的位置,局势顷刻反转过来。

    只见老者再次拿起“马”,向后退了个日字,却是以退为进。

    方才红方必败之局,竟在老者四步之间,把局势彻底逆转了过来。

    观棋少年眼中露出了一道精光,那是希望的光。

    反观下棋少年的神情却变了又变,凝重、紧张、敬佩一一浮现。

    老者笑吟吟的看着那少年,亲切而和善,全无一丝嘲弄。

    那少年直直的看着棋盘,在他眼中,天地间只剩下这方棋盘。

    这一刻时间已经凝固,一瞬与永恒变得再无差别……

    “匡胤,你想出解法了吗?”

    老者的目光很亲切,声音更是和蔼无比。

    那少年的目光却有些发愣,眼底尽是不甘。

    良久之后,他只得叹气摇头,起身朝老者施了一礼。

    “老祖棋艺果真独步天下,晚辈认输了!”

    “哈哈,你能认输很好,却也很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您此言何意?”

    “能虚怀若谷,是帝王之心,可百折不挠,才是帝王之志!”

    少年有些懵懂,却很激动的看着老者,已把他当做知音。

    “老祖,您卦术天下无双,依您看我真的能……”

    老者闻言微微一笑,用手在棋盘上深深刻下了两个字。

    那少年连忙仔细看去,随后轻轻读出了声“郭威”。

    “郭威?您说的可是刘知远部下大将郭威?”

    那少年的神情极是激动,甚至隐隐有一丝疯狂。可任凭他再怎么问,老者却都默然不语起来。

    那少年只得又朝老者深施一礼,随即快步向山下而去了。

    他的脚步很快,快得就像是一阵风,眨眼间便已消失在远方。

    当他走远之后,老者长长叹了口气,似乎有些失望。

    “唉,世间最累人的莫过功名,可惜参透者少之又少……”

    “您就是陈抟老祖吧?”

    凤九天在旁观棋良久,此刻缓缓开口问道。

    老者微微颔首,笑着看向观棋少年,好似看着自己的孩子。

    “九天,你和那位故人很像,不过多了一股傲气。”

    “一位故人?”

    “是啊,一位故人,一位曾经的故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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