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好了,宴席结束,但酒宴并没有结束,这个时候大家伙一般会离开宴厅,要么游逛主家的花园,要么观赏主家准备的歌舞百戏。 但今天在鄂邸,女眷席,准备的节目是几个将士的家眷相扑,闹得满场女眷皆愕然,相扑戏是卫初那几十年的时兴,而今除了百姓爱看,贵族们已经将其看作是粗蛮了。 粗俗人的游戏,怎登大雅之堂? 但芳期却在想,也许她做的那两道菜,现在才终于端上了晏迟的餐桌,想来应当不会再有第三人,她今天算是明白了,鄂将军果然特立独行,他还真干得出来丢下满府宾客,独个和晏迟举杯痛饮的事。 鄂霓悄悄地再把芳期拉到一边,问:“阿期啊,我怎么感觉好像不少宾客仍然不怎么满意的模样?” 这个女子非常的诧异,耗动近千人力准备的酒宴,便是景观没什么可赏,但吃得这么丰盛,他们到底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呢? 芳期看着鄂霓求知若渴的眼神,叹了声气,她准备实话实讲了。 “一般的宴包办虽然已经足够将酒宴筹办得丰盛,可因为宴包办原本就请不起顶尖的厨娘,烹饪的菜品虽然也鲜美可口,总归还是少了几分特色。临安城有的人家举行盛宴,不仅要请宴包办,主菜必得是自家雇请的厨娘负责烹调,这才能有别于旁家的酒宴,赚得风光赞誉。” “这就是说,我家今日的谢恩宴其实算是普通,所以被那些高门权贵看不起了?” 芳期默默地点头。 鄂霓也低着头沉默一阵,叹了口气:“我跟阿爹在襄阳时,见许州、汝州等地陆续逃难而来的百姓,他们从前也是能够安居乐业,衣食饱暖不缺,所以虽知淮河以南尽陷于辽,他们起初仍是难离故土,他们以为大卫迟早会收复失土驱离辽夷,他们的生活就能恢复到从前安定的岁月。 所以当咱们的军队与辽人交锋时,他们拼尽全力给予支持,他们把田地里收成的新麦都献给大军做粮草,自己只留下堪堪能够糊口的陈粮,家里有壮丁的,也愿意投军杀敌,可到头来,他们的希望还是落了空。朝廷下令,大军撤回襄阳镇守,他们受到了辽人变本加厉的剥削。 他们除了卖儿鬻女,没有办法再继续生活下去,而就算是卖儿鬻女,所得的钱,省吃俭用也不够半年的开销。农人们忙碌整年,收成的粮食被辽廷强征九成,剩余的一成只能贱卖,他们已经吃不起粮了,哪怕是自己的劳作所得。阿期知道他们吃的是什么吗?是麦秸野菜,熬成稀糊的羹汤。” “那这些难民,朝廷应当会给予安置吧。”芳期问。 鄂霓摇头:“他们经历九死一生,可以说只有少数人才能饶幸抵达襄阳城外,但朝廷怀疑他们中有辽国细作,不许接收这些难民,他们只能在襄阳城外继续流亡,夜里,我上城墙头,时常能听到这些难民的哀嚎之声,我当时就在想为什么官家不能让大军收复失土,一雪大卫疆土被辽夷侵占的耻辱,为什么官家无视这些难民的疾苦,他们同样是大卫的百姓,是官家的臣民啊。” “那这些臣民,就真的没有办法得到庇护了么?” “阿爹写了剳子,官家也只允许襄阳可以粥济这些难民,如果大卫最终仍决定与辽国和谈……这些百姓,就会被遣交辽廷处置。”鄂霓看着场中,那些一脸麻木的贵妇:“阿期,一条淮河相隔而已,本是一脉相传的臣民,过的却是判若天渊的生活。江南一边,山珍海味尚嫌不足,江北一边,青壮尚能为奴,老病只能等死。” 芳期忽然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。 因为她家,岂不就是山珍海味尚嫌不足?而她大力主和的祖父,不可能不知道江北遗民的苦难,可什么时候把这些民生疾苦放在心上呢?官家想要偏安一隅,臣公就打算继续荣华富贵穷奢极侈渡日,这样的国家这样的朝廷,真的还有延续下去的气数? 而这个时候,鄂举也吃到了让晏迟格外推崇的那两道菜品,但只尝了一尝,就置箸不语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