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这一刻,尘君亭眼神微微呆滞。而在眼神深处,暗红色的光芒如同火焰熊熊燃烧。 这让他见到此女,顿时有了种不一样的感觉。那便是自己阅遍六宫粉黛,却从未见过如此妖异的美,好似令人欲罢不能一般。 “好!好一个疏勒明珠!” 皇帝的笑声打破了沉寂,带着一种久违的、近乎放纵的畅快。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女子,道:“你为疏勒女子,可有姓名?” “奴为迦陵。” …… 迦陵的到来,像一粒火星落入了积薪。 至于怎么说呢? 云鬓花颜金步摇, 芙蓉帐暖度春宵。 春宵苦短日高起, 从此君王不早朝。 大概如是而已,或者犹有胜之。 自此女到来,作为皇帝的尘君亭更加奢靡。除了已经在修建的避暑山庄以及琼林苑外,还在骊山温泉之畔起造了离宫“迷楼”。 迷楼较之前两者,亦是犹有胜之!甚至有种说法,迷楼的建造就是为了迦陵此女。 无数民夫在监工的皮鞭下日夜劳作,温泉被引入巧夺天工的殿宇池台。最奢靡的,莫过于迷楼主殿“醉仙池”的池底。工匠们奉旨,将整块整块纯净无瑕的翡翠切割打磨,在温润的白玉池底镶嵌出一幅巨大的《极乐天女浴佛图》。天女身姿曼妙,佛容宝相庄严,水波荡漾时,光影折射,翡翠的碧光流转其上,整幅图画仿佛活了过来,弥漫着一种令人心神摇曳、不似人间的华美与邪异。 而迷楼深处更是穷尽想象之奢靡。 酒池深广,以整块青玉砌成,注满琥珀色的琼浆玉液,馥郁的酒香终日不散。肉林则由无数精铁枝桠构成,悬挂着刚刚炙烤好的羔羊、鹿脯、珍禽异兽,油脂滴落,在下方特制的炭槽中滋滋作响,香气混合着酒气,浓烈得令人窒息。无数绝色女子,或来自江南水乡,或来自西域戈壁,或清丽如莲,或冶艳似火,皆身着薄纱,嬉戏于酒池肉林之间。丝竹管弦靡靡之音昼夜不息,莺声燕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、令人沉沦的网。 而那迦陵,无疑是这张网的中心。 反正自那之后,她总能轻易撩动皇帝心底那根慵懒的弦。当尘君亭偶尔被窗外渐亮的天光刺醒,想起要去早朝时,迦陵便会如蛇般缠绕上来,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。 “陛下,这鲛绡帐暖,芙蓉春深,何苦五更寒露,何必听那些老头子的聒噪?”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、令人骨头发酥的韵律。 “何况大乾强盛,何人敢乱?” 尘君亭望着帐顶流苏,眼底深处,墨绿色、暗红色、暗蓝色,三色光辉接连闪过,疲懒乃至不屑和轻蔑之色也在他的脸上展露而出。 这使得那些堆积如山的奏章、边关的塘报、各地的民情似乎都变得遥远而模糊。 是啊,朕都辛苦了半辈子,这如画的江山,这温软的美人,难道不该好好享用吗? 更何况朕的江山何人敢乱!? 于是,他再次沉溺了。 迷楼的欢宴通宵达旦,早朝渐成虚设。即便偶尔临朝,尘君亭也表现的心不在焉。 更有甚者:迦陵倚在御座旁,正剥着岭南快马加鞭送来的鲜荔枝,汁水染红了她的指尖。一份关于河工银两挪用的紧急奏章被内侍战战兢兢呈上。 尘君亭瞥了一眼,正待说话,迦陵却娇嗔一声,将沾满汁液的荔枝核随手丢在了奏章上。那猩红的汁液迅速在绢帛上洇开一片。 他非但不怒,反而哈哈一笑,随手拿起迦陵妆台上的一盒口脂,用朱笔蘸了那浓艳的胭脂红,在污损的奏章上,漫不经心地批下两个大字——“如拟”。 此等事情,发生的不是一次两次。 除此之外,他还提拔佞臣。 无论有事无事, “监国郎”李琚总是谄媚地躬身领命。 此人面白无须,眼珠灵活,原是宫中一个善于逢迎的弄臣,因极得迦陵欢心,竟被尘君亭破格提拔至此位,代行了部分权力。 而为了供皇帝享乐,李琚卖官鬻爵,明码标价;贪墨军饷,克扣赋税。朝堂之上,清流之士或被排挤,或遭构陷,虽然任由小部分忠臣在太子的帮助下安然无恙,但大多的都是阿谀奉承、钻营牟利之徒。昔日勤勉肃穆的朝堂,变得乌烟瘴气,文官沉迷享乐钻营,武将懈怠军备,所谓的“元熙雄兵”,刀枪入库,马放南山,仿佛只余下空壳般。 第(2/3)页